青柳璃原

致母親

致母親：

母親，近來安好？幾日來風狂雨驟，積水已沒至膝處，車輛都難以行進，遑論是人了，即使您以前總對我說，年輕的時候要多出門走走，可天氣不允許啊，希望您原諒我暫時違背您的教誨。母親，許久不見，我甚是想念您，常常想著「啊，要是能回到家裡，那該有多好」。不知在午夜夢迴時，妳可有想起我的存在過？

我想應該是沒有吧，畢竟那個時候，您說我是■■呢，有誰會想要記得一個■■■■■呢？喔，不過您未記得我可能還有別個原因……因為我、■、了、啊！是您親手■■■■的喔？不過放心，我從未怨恨過您，因為您是我的母親啊，所有的錯誤，都是■■■■造成的，因此我殺了他，但也付出了代價……在事情過去之前，我都不能再見您了呢。

喔，對了！我也有孩子了呢，是個可愛的女孩，當了父親之後才知道養育孩子是件辛苦的事……不，蘭蘭跟我小時候不一樣，她很乖，而且她也不是■■……以前，有的時候我會在蘭蘭面前提起您，說著說著，她總是會哭出來，我問她為什麼哭，她說，她也想要一個媽媽，但她的媽媽不要她了呀，會把一個這麼可愛無助的孩子拋下，那女人真不是個好東西，您說是吧？（笑）

蘭蘭真的跟我不一樣……她不是■■，不是，所以她應該得到幸福。被生母厭棄的她只剩下我而已了，那我呢？我……還剩什麼……

……我想回家……

^■■■■　　敬上

「……」默默放下署名的筆，鳳柳源捻起信紙，細細地讀了一遍後，苦笑著搖頭。「還是不行呢──」一改先前輕柔的動作，粗暴地把紙張壓揉成團，然後拿起手邊的打火機，啪擦──

明晃晃的火光在鐵片上躍動，像鬥魚的尾巴般搖曳緩動，一抖、一抖，白黃的末端只要再上移一點點，就能把皺得醜陋的信紙燒成灰燼。但這短短不到一公分的距離，彷彿有層防護般，無法更進一步，甚至，距離還拉開了。

那張信紙最終的下場，和以往幾封一樣，細細地撫平皺摺後，被小心的放入潔白的信封，而後，鎖入書房的暗格中，和其他未曾寄出的同伴們一起沉眠。

「她和我不一樣……」啪擦，書房的燈滅了，只餘隨門關上而愈來愈稀薄的光。「她不是……我是……」

噩夢般的囈語迴盪在黑暗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