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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個動盪不安的時代。

小國之間互相攻伐吞併、大國內部王位鬥爭不斷,短時間內,統治者換了一位又一位,家族輪替了一族又一族。然而,王再怎麼變、血統再怎麼更替,受苦的始終是無辜的平民百姓,他們經歷他們不願經歷的生離死別、顛沛流離。上位者藉由下位者的鮮血來昭示他們的勝利與高貴,用他們的肉與膏造就一場又一場放肆的盛宴,於此暴行,下位者能做的只有接受,而後剝下自己的皮毛作大衣、盛放鮮血為酒,割肉為食、剔骨為杖,奉獻給每場爭端的贏家,年年覆年年。

如此悲哀,卻沒有人有勇氣站出來改變現況。

全身覆蓋著盔甲的高大騎士一手抱著一個金髮藍眼的孩子,一手持著長槍,在輕描淡寫地將朝他們襲來的敵兵挑翻後,平靜地對懷中的孩子說道:「吾兒,汝可知曉,每個人的存在,都有其被賦予的意義。」

「我……也是嗎?」男孩頭起頭,看向騎士被鋼鐵面罩遮掩的紫色眼瞳。燃燒的烽火照亮了他稚嫩的面容,火光隨著混合了血腥味的晚風飛舞,刺激著鼻腔,然而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畏懼,有的,只有淡然。

這同樣鎮靜的一大一小在戰場上實屬奇景,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,然而除了方才不要命的敵兵外,再沒有第二人敢衝往他們──騎士所騎的馬蹄下滿是瘡痍的屍體,以特殊材質包裹的蹄子踏著鮮紅的肉沫與碎骨徐徐前行。與騎士揚著相同旗幟的馬匹應主人的指引,紛紛讓出一條路來。

「是的。」馬蹄踏著碎骨,喀拉喀拉地響,十分滲人,面罩下的臉龐卻是帶著淡淡笑容,溫柔地看著他與愛人的孩子。「雖然吾也不確定,汝至今……無事,你該回去了。」

「父王?」小男孩眨了眨眼,不是很明白他為何突然冒出這麼一句,懵懂地看著他。

騎士並不言語,轉而向後方招招手,喚來一位青翠色頭髮的侍從。他低聲與侍從說了幾句話,在那侍從露出不情願的表情後,依然強硬地將懷中的孩子塞給他。

男孩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,在侍者的懷中掙扎踢打,卻掙不開成年人強而有力的雙臂禁錮。他急迫的抬起頭,視線剛好撞入騎士那雙幽深的紫瞳之中,一股洶湧的睡意忽地湧上,他想要抵擋,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能睡,一旦睡著了,醒來就會只剩下他一個人。意志力卻抵不過深海漩渦般的催眠魔力,意識被捲入底層,愈來愈模糊……

「吾和汝父,永遠愛你,我們的孩子。」

朦朧間,他似乎聽到一道溫柔的聲音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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